发布时间:2025-02-17 来源:安徽作家网 作者:安徽作家网
近期,我省诗人陈果儿诗集《匡冲诗篇》由太白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
语言质朴、优雅而又清澈,将日常事物入诗,而又赋予哲思。陈果儿还擅于用言简意赅与意味深长,写出生活被忽略的部分。
——大卫
乡愁起落,诗意涤荡。《匡冲诗篇》,不是与故土的告别,而是一次次记忆的镌刻。也许正是因为陈果儿的诗歌供养,“匡冲”才真正呈现。
——张二棍
陈果儿的诗具有突出的日常性特征,是对日常性的复魅。诗人密切关注着日常生活里的情感体验,以及个人经历中的内在沉积;用感悟与回忆不断强化日常的诗性,以细腻柔软又不失文心的笔触抒写人间的情意景致。
——杨碧薇
《匡冲诗篇》笔触着力于地理意义上小小的故乡,亲眷、物事、人情,平淡兼具深沉,幽微不失宽阔。诗人陈果儿心怀甘冽清泉,她的诗是陈述的,避开遮蔽和覆盖,还笔下的一切予本真,因此饱含真切而挚烈的内核。一个向光而行的诗人,其诗歌必含净化之力,对万物怀着平和、隐忍、接纳、理解、宽宥,明澈的诗性调和着尘世的黯淡,轻润的叙说舒缓了现实的深灰。
——《滇池》副主编胡兴尚
陈果儿的诗是内敛的,紧贴自身和内心,质朴中有诗意闪烁和人文关怀的外延。她的诗也是小的,但这种小是把周遭纳入她自身的构建,并不断进行互证,因此她的诗在一定程度上又是大的,关于生命、亲情、乡愁、自然。
——吴小虫
走在精神故乡的幽径中(代序)
飞白
拿到这本诗集样稿的时候,正值江南的深秋,傍晚的黄昏中,我看到夕阳以一种盛大且浓重的悲凉,向大地上栖居的万千物种投来彻底宏阔的内心照拂。我正翻到《匡冲诗篇》中的第一首,“岁月的刀斧,/未能砍倒房顶上的炊烟。/一棵苦楝树陷进深深的回忆里……”,似乎诗人写出了时空场景置换后,我在那一刻感受到的同样心境——对于故乡,这个不同于世界任何其他地方的地理存在,和诗性的原乡,长久地保持着秘而不宣的深情厚谊。陈果儿我素未谋面,但她通过诗歌,为我和更多读者营造了她心底那个充满记忆色彩和精神气质的美好画面。
整部诗集分为五个部分,以“犁头闪着饥饿的光”开始,“走散的细雪”再到“旋转木马”“孤独的邮筒”,最后指向“落叶的归宿”,我在细品这些命名的时候,忽然发现其中隐含着奇巧的逻辑关联。我发现她的起始篇目是从某种倒叙开始的,是一种惊回首的反观和凝视,时常吐露生命的况味和一点淡淡的怅惘。“我常常在屋前的空地上眺望/秋风如索命的利刃/……我的祖母躺在高处/依旧有生前的安详和此慈祥”,这种带着“死亡”气息的叙述语调,并未带来过多的阴郁和萧索,相反我在她宁静中和的书写语境中,读出了对故乡的造物主一般的仁慈与厚爱,她自己也写道“当时,我们没有/太多的悲伤”。诗人用这种隐忍节制的文学处理手法,给了诗歌一种内向生长的张力与遒劲,但我更愿意相信的是她真实的情感在句子中表现出来的那种随遇而安的妥帖,让人对故乡,对时间轴回溯的观望,变得那么柔软,那么治愈。我想,这也是乡愁这种情感力量,携带的与生俱来的本能。陈果儿是一位会用中国传统气质书写新乡愁色调的现代诗人,你在她的文本中基本上看不到很明显的“翻译腔”,或者是那种很“西化”的处理方式,甚至她就是在跟你面对面讲述一种生命抵达一定困境之后的使释然与超脱。对,我想到两个词,苦难和放下。她的诗歌中深嵌了我们最普通老百姓,各种日常生活经验和情感价值取向,司空见惯,却也视若无睹,但诗人就是能够化凡常为神奇,把那些老旧、陈腐、落寞以及荒芜,展现出另一个侧面,那便是醇厚、香浓、亲切和新生……,“寒露来临,大雁向南方展开翅膀”“大雁在空中鸣叫/排着队形,为天空留下好看的空白”“韭菜和芫荽属于同类,它们并育而不相害”,这种句子到处散落,如星光,照亮黑夜的深重。
诗人写故乡,那些旧人、景物、往事、心绪都清晰摆在面前,是她儿时记忆的文学再现,也是她精神色调的诗质重构。我们长大,离开故乡去到异乡谋生、过日子,其实内里都还是故乡打上的烙印,只是更多时候我们不太留心这些更为隐秘的巨大能量,在某个契机来临时分,它们就会朝着你蜂拥而至。我想说的是,海德格尔讲过一句箴言:诗人的天职是返乡。没错,在这一点上,几乎所有诗人,所有心怀悲悯和良善的诗人,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用诗写去践行这个天然赋予的职责。在陈果儿的乡愁诗歌中,还有一个明显的特质就是赎罪感,这里指的并非现实生活中的罪责原谅,而是指代一种人与人、人与自然,自然与自然之间的关系的重新定义和新秩序的确认。比如,《父亲原谅了那年的冬天》,必然对于个人而言,其中的具体事件也许并不是那么关键和重要了,但那一刻连通到了若干年后的现在,对于诗人眼中的父亲,所表现出来的解脱和放下,才是真正令人深感宽慰和释然的。诗歌写到这里,我想已经不是文艺层面的呈现物了,更像是作为一种社会学、心理学甚至是更高层面的涉及到性灵之类的考究和探幽,诗的内涵与外延被大大拓展,其隐含的肌理与阅读的褶皱时常触动到更多受众。
诗人笔下的诗性匡冲,以诗集的形式集结出现在读者面前,是对这个地方一次最独绝的精神面貌的展示和时空构建。当我向编辑了解相关诗集相关情况时,把这个“匡”字理所当然地念错了,凡事想当然,免不了闹点笑话——但我始终对这个从未知晓的“故乡”抱有最恳切的敬意。作者写物象,有着清风徐来的气息和节奏,情感的表达非常及物,很少有高蹈虚空的幻象,多的皆为原物呈现,只是多了时间的藤蔓和精神的气息,我在想究竟是这个匡冲给了诗人如此丰沛的给养,还是诗人的艺术创作重塑了一个别样的“故乡”?两者兼而有之,就像她写的“春天里所有的事物/都在生长……慈祥地,照着母亲/也照耀着我们”,当我们读到这些句子的时候,不由会联想到自己的故乡,自己在时间的那端那个曾经的自己,或者更多难以名状的情愫,它们都在你阅读的时候,悉数到来。
乡愁是中国文学作品中的一个重要母题,它由空间维度和时间维度交织而成,在其中表现为一种对故土家园的深深眷恋之情,以血缘亲情为基础,形成了乡愁书写者们共同的精神家园。诗人在这部集子里,重点抒发的除了亲情为基调的这种情怀,更为丰富新颖的是展现了某种新乡愁的诗歌书写范式,是一种和故乡保持一定距离之后的内心审视与命运审察,读者可以借由此打通自己和故乡那根神秘联系纽带的可能性。其实我们面对的每一天,都在面临“返乡”,但很可惜,很多已经和正在返乡者并不一定能够意识到这伟大而光明的使命,究竟意义何在?它指向诗人自身意义,指向现代性变革之后的社会生活,凡此种种都为新乡愁诗的走向开启了某扇曦光微明的天窗。从这个视角来看这部诗集,似乎有了更多欣喜的味道。
对于作者我内心似乎还抱有更多期待,在尝试此类创作主题之后,该转向何方?如何转?借助什么样的一种契机完成转向?用异乡生活的气质和精神写出与乡愁诗同样调性的诗作,算不算得是一种反向的创作路径,当然,我只是假设,诗人必然有她自我完善提升甚至更美丽蝶变的一切可能性。当我们一同走在精神故乡的幽径中,放松、悦然、沉静、无我,诗其实根本不用去创作和书写,这本身已经完成了诗的自我诞生、自我养育、自我确证。一点浅显的阅读体会,挂一漏万,作为诗序,也蒙作者信任,留存于此,共勉之。
陈果儿,原名陈具慧,安徽金寨人,现居六安。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作品在《诗刊》《诗歌月刊》《绿风》《诗选刊》《诗潮》《当代人》等两百余家刊物发表,并入选多种选本,偶有获奖,出版诗集《匡冲诗篇》和自印诗集《新雪落在旧雪上》等。